海上的时间和空间都是模糊的，完全相同的景色会混淆人类的感觉。虽然还没有经过几次昼夜，但人也会产生已经渡过很长时间的错觉。
这几天，克拉克睡得并不踏实，他还没有习惯在船上的奇怪感觉，伤口边缘愈合的瘙痒也在折磨着他的神经。
当甲板上响起嘈杂声音的时候，他实在忍不住了，决定出来透一口气。
天气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，沉重的乌云堆积在夜空，它们遮蔽星光让海面显得更加晦暗。浪潮在海风的呼啸中，撞碎在船舷上。
克拉克忽然望向天空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夜空中飞舞盘旋。他揉了揉眼睛，然后发现那儿只有黑色的云，刚刚只不过是错觉。他觉得自己最近可能太紧绷了些，或许是因为那些长满羽毛的魔物，克拉克现在很容易把鸟类错看成维尔顿哈鲁的石像鬼。
“嘿，小子，睡不着吗？”
粗犷的嗓音传来，巴尔纳似乎也想出来透气。那个高大的男人远远的抛了什么东西过来。
克拉克下意识的接住，发现那是一瓶麦酒，他有些纠结的皱了皱眉头。
“我还没有喝过这种东西......”
巴尔纳已经趴在船舷上打开了另一瓶，喝了一大口，然后满足的叹了口气，嘿嘿的笑了起来。
“那你以前的人生里肯定错过了不少乐趣，这可是能放松身心的好东西。”
克拉克有些好奇的拔掉木塞，看着那些金色的液体，它们散发着好闻的粮食香味。
他好奇的喝了一口，觉得味道有些奇怪，但他并不讨厌。于是他右手举起酒瓶和巴尔纳随意碰了一下。
“谢谢。”
巴尔纳即使把半个身子搭在船舷上，也和直立的克拉克差不多高，他随意的摆了摆手，自顾自的说了起来。
“小子，我听特拉玛依说过你的事，听说你想在神圣天堂当一个骑士？”
“我想，这并不奇怪吧？”克拉克又喝了一口麦酒。
巴尔纳摸了摸头发，“我不知道这奇不奇怪，但很少会有冒险者或者佣兵愿意给王室做事，干我们这行的人一般都更习惯无拘无束吧？所以我很好奇，为什么？”
克拉克想了一会，发现自己也不清楚答案。也许是为了家族的荣耀？反正这也是无关紧要的事，只要随便想个合适的理由就行了。
巴尔纳也没有继续问下去。
他手里的麦酒逐渐见底，克拉克忽然从瓶口看到瓶底的阴影，他一阵恶心，希望那不要是一只死蜘蛛或者别的什么脏东西。但当他拿开酒瓶的时候，那个阴影也没有离开他的视线。
克拉克眯起了眼睛，看向前方。
“那是什么......看上去像是一艘货轮？该死，它快要沉了！”
船上的人被响动惊醒了。那艘倒霉的货轮或许是遭遇了海盗或者魔物，或许是触了暗礁，信仰女神的船长决定前去救援，搭救落难的海员。
货轮像是庞大的海兽残骸，它已经失去了生命，要不了多久就会沉进海底，变成长满珊瑚和船艄的骸骨。
船身受损严重，像是经历过风暴的洗礼。桅杆折断，帆布碎裂，更为奇怪的是克拉克没有在船上找到任何人，那些海员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。
船长用佩剑挑开了货物的木箱，里面的木材和其它货物连一点也没有减少。
船长收回佩剑，看上去忧心忡忡，他面色难看的告诉众人。
“各位先生女士，我想，这艘船应该是遇上了鹰身人。”
鹰身人是生活在岛屿上的魔物，拥有操纵风暴的能力，她们会袭击船队，并把人类当作食物和奴隶。但在一般情况下，她们都是单独出现，于夜色下袭击落单的海员，像这种弄沉整艘货轮的情况极其罕见。
克拉克这才意识到，那些乌云下的黑影并不是幻觉，这趟旅程看来不会像想象中那么轻松。
天空中传来空灵的奇怪歌声，乌云下的黑影们身形优雅，它们在飞舞高歌，像是大海上夜游的亡魂。
所有人都面色难看。
因为——暴风雨就要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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